以女同性恋姿态为表征的女性解放道路探索_道路自信是表征

来源:职场范文网 时间:2019-04-15 04:21:24

  摘 要:女同性恋情结,在陈染的大部分重要作品中都有细致而充分的描画。对作家来说,让男人走开的女同性恋是对男权文化和异性恋霸权的反动,是对女性解放道路的一种探索。但,作为一种稳定的性取向,女同性恋是不可能被用作自救和救赎的手段的。因此,陈染对于女同情结的表现和刻画只能是停顿为一种绝美的姿态。
  关键词:陈染 女性解放 女同性恋 姿态 探索
  宣称要“在男人的性别停止的地方继续思考”① 的陈染,是上世纪90年代中国内地文学浪潮中风头最劲的作家之一。虽然才过去不到二十年时间,世界仿佛已完全不同,但三十岁以上关注文学的中国女性对陈染还记忆犹新。网络中的拉拉们② 一致表示,她们曾经非常震撼、迷恋于陈染的小说,在她的小说里,她们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学着面对自己,面对自己那异于一般人的强烈欲望和由此带来的沉重精神压力和心理负担。可以说,在那个年代,起码在同性恋文学创作领域,陈染是无愧于先锋作家的称号的。虽然,陈染一直刻意要与同性恋这三个字划清界限,而高调提倡“超性别写作”。她所谓的“超性别”指的是:一个具有伟大人格力量的人,往往首先是摆脱了性别来看待他人的本质的,而一个真正优秀的艺术家、文学家,不会轻易被异性或同性所迷惑,应具有超性别的写作态度。③
  陈染的“超性别”姿态,当然有其现实考量。传统力量的强大足以让任何作家在现实压力面前裹足。尤其是力图反映作为边缘之边缘的女同性恋者的心声和挣扎的作家,所面临的外在与内在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作为力求要发出自己独特声音,以一个渴望父亲又厌弃父亲、渴望男人又逃离男人、需要女人又惧怕与女人亲密的女人的复杂诉求,陈染对女同性恋话语方式的文学执著,有着可靠的心理依据和政治策略目标。
  陈染从小生活于不睦的家庭关系中且在青春成长期经历了父母离异所带来的痛苦,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许多研究者对她小说中所表现出的强烈的恋父与弑父情结有精辟的分析,对其恋母与厌母情结也多有论及。但像戴锦华、王蒙这样的评论家在提及陈染小说的女同性恋倾向时,均以“姐妹情谊”或“同性之爱”这样朦胧含糊的词句一带而过,以陈染自己的理解,他们是在保护她,以智者和长者的理解、同情,保护她免于在那个性观念还非常保守的年代可能遭受到的种种无妄攻击④。虽然时至今日,“同性恋”这三个字不再如洪水猛兽,虽然致力于为中国3%-5%同性恋者⑤ 维权的李银河还时时在网络中被肆意谩骂、围殴,但毕竟世人已意识到这个群体的存在,且多数人保持“反正我不是,别人是不关我事”的态度,异性恋多数与同性恋少数和平共处还是指日可待的。但是,在陈染成名的年代,描画女同性恋情结还是需要非凡勇气的。
  一个作家的个人经历和思想、情感状态无疑会影响到她的创作。父爱需求的受挫乃至对男性之爱产生怀疑、否定,甚至厌恶、排斥,且作为更能感知女性的女作家,可能是她偏向于探求同性情感的重要因素。所以,在陈染的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描绘女性之间情感的文字要远远超过两性之间的。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解释作家浓厚的女同性恋描写情结。从陈染自述中可以发现,她在其思想形成的关键期,大量地接受了西方文艺思潮的影响,特别是尤瑟纳尔、弗吉尼亚·伍尔夫⑥,当然还有波伏娃。三者都是著名的学者、作家,前二者是同性恋者,后者是双性恋者,后二者还是女权主义发展史上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这几位在西方近代文学、史学、社会学、女权主义运动史上叱咤风云的非凡女性,无论是思想还是其生活方式,以及近代西方女权主义者们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女权主义运动中提出的,“个人即政治”“女权主义是理论,女同性恋是实践”等观念、口号,必然给正在建立自我、发展自我、试图以独特方式表达自我、正在寻找情感表达出口的陈染以重大影响。因此,她用她对内心世界的挖掘和对生活的理解和再造,在她的小说中对同性情感、爱恋关系做了深入表现和独特描绘,使其成为她自我困境突破的开启闸门,并延伸至建立一个让男性走开的女性王国的女性解放道路探索的振聋发聩的不羁呼喊。当然,也必然受限于她自身以及客观现实,也即她的呼喊仅仅停留在呼喊,而没有也不可能让她的小说成为为真正生活着的同性恋者立言的写照。所以,那只是一个姿势,在当时甚至在当今也意义非凡,但仅仅是停留在姿势的绝美身影。
  女同性恋情结在陈染几乎所有的重要小说中都有迹可寻,从《空心人的诞生》(1992)到《麦穗女与守寡人》(1993)到《另一只耳朵的敲击声》(1994)到《破开》(1994)再到《私人生活》(1996),陈染对女同性恋情结的表现和描绘,是走过了一条从朦胧到清晰、从犹疑到坚定、从粗略到精确的历程的。陈染的早期作品《空心人的诞生》,描写了一个试图逃离男人的暴力和蹂躏的女人,与另一个有着相似遭遇的女人心心相印、相濡以沫的深情,这深情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爱情,还是相互怜惜、相互温暖,其实,小说的标题“空心人”实际上已经揭示了作家的疑惑:从男人魔掌下逃脱出来的女人真的能在同性那里找到爱的归宿吗?也即为对社会学所称的不稳定性的境遇型同性恋的表现。在《另一只耳朵的敲击声》里,陈染描写了优秀、智慧、美丽到没有男人胆敢立意拥有的两个女人相互之间的致命吸引力。但,由于黛二对于同性情感的恐惧心理,吸引只能停留在吸引,伊堕人的爱情也只能像黛二意念中的整座大楼那样颓然坍塌。
  《私人生活》无疑是深深地打上了作家自己的烙
  印的。陈染曾坦言:细节可以虚构,但心理体验绝对是自己的。⑦ 在这部长篇小说里,陈染细细地铺叙了倪拗拗同性恋情结的发生发展过程,这样的心理发展历程接近于现实生活中同性恋者的实际(可见于大量的同性网络文字)。倪拗拗从天生愿意接近年长、母性、智慧、美丽、妩媚的女性,发展到对其产生心理和生理上的欲望,表现得自然而然、合乎情理。且二人之间的关系已不仅仅停留在相互欣赏、需要、吸引,而且有了实际的同性性爱。从社会学意义上断定一个人是否是同性恋者的硬性标准,一定是其对同性有着心理和生理的强烈欲望,且只要有机会就会发生同性性行为的。作者在小说中非常具体且绝对震撼地描写了同性性行为(在其发表的年代)。“禾这时候,掀起她的衣襟,解开里边胸罩的扣子,两只桃子般嫩白而透明的乳房就跳跃出来,像吐丝的春蚕,凉凉的,好像一碰就破……我把它含在嘴里,像小时候吃母亲的奶一样,蠕动我的嘴唇,假装吃起来……我这样吃了好长时间,渐渐我听到她的气息急促起来。我抬起头,看到她紧紧闭着眼睛,她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腿间蠕动。”⑧ 这时候的拗拗还是个不懂风情、被引诱的孩子。等到拗拗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逐渐成熟,面对着禾的拗拗“内心被一种莫名的焦急骚扰着,我急切地盼望着她尽快地把她的形体美暴露无遗,她的每一种姿势都使我感到强烈的完美,震撼着我的全部欲望”⑨。在禾的引导下,拗拗完成了对自己身体和欲望的认识,进而在想象当中就可以完美地结合“审美的体验和欲望的达成”:“当我的手指在那圆润的胸乳上摩挲的时候,我的手指在意识中已经变成了禾的手指,是她那修长而细腻的手指抚在我的肌肤上,在那两只鹅绒圆球上触摸……洁白的羽毛在飘舞旋转……玫瑰花瓣芬芳怡人……艳红的樱桃饱满地胀裂……秋天浓郁温馨的枫叶缠绕在嘴唇和脖颈上……接着,那手如同一列火车,鸣笛声以及呼啸的震荡声渐渐来临,它沿着某种既定的轨道,向着芳草茵茵的那个站台缓缓驶来。”⑩ 但当时,无论是年龄、美貌、身体魅力均处于劣势的拗拗,在两人关系中,是处于被动和弱势地位的。并且,还处于青春期的主人公的双性性体验,以及二人关系中的各种不对等因素,也使得同性恋色彩被冲淡,使得小说被笼罩上一层偶然和稍嫌怪异的色彩。作者也不可能给她最理想的女性形象{11} 的爱情以未来。所以,小说以禾寡妇在意外的火灾中丧生和倪拗拗的疯狂而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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